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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新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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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漩渦的緣故,就算是資格再老的水手也不敢將船只駛向貝殼小島的鄰近海域,那些不固定的、或隱或現的漩渦就像是隱藏在海中的兇獸一樣,隨時可能吞噬他們的生命。

在每日的兩次落潮之外,除非用飛的,否則沒有任何途徑可以連通陸地和貝殼小島。漩渦就如同天塹一般將貝殼小島和陸地分作兩半,形成了獨特且無法攻破的防禦工事。

此時正是一天中第一次落潮的時間,許許多多準備上島觀潮的游客已經三三兩兩聚集在了一起,等待著屬於貝殼小島的另一個奇景的出現。

當落潮時間到來之時,海水就會如同被從中間切開的軟黃油一樣,緩緩向兩邊分開,露出一條可同時容納十匹馬通過的沙之路。這條路又被當地人稱為“神之奇跡”,因為在落潮之後,他們能毫不費力的從這條路上撿到很多來不及退回去的魚蝦貝類,為自己貧窮的生活增添一點樂趣和食物。

“快落潮了,老師。”一個年輕的騎士擡手搭在眉間,眺望著遠處隱約可見貝殼小島,“真想念南妮的南瓜餡餅啊。”

“嗯。”年長的騎士淡淡地回答了一聲,並沒有看向自己的弟子,只是穩穩地騎在馬上目視著遠處朦朧的小島。在他身後,二十名騎兵排列成一個方陣原地待命,在他們的藍色戰袍上繡著代表西奧多領地的銀色雄鷹。

“今年來的人也不少呢。”年輕的騎士回過頭,騎在馬上的他有著絕對的高度優勢,“希望別再有什麽麻煩。真是不明白他們的想法,那麽高的漩渦海潮,就算是躺在床上都能從窗口看到,為什麽還要為爭奪一個所謂的好位置而爭吵呢?簡直……”

“庫爾。”年長的騎士突然開口。

“什麽事,老師?”

“閉嘴。”

“呃……好的。”

雖然有些郁悶,但面對弗丁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庫爾還是乖乖地服從了命令,他可不想讓自己剛剛才好的傷又有覆發的可能。事實上,現在他在面對自己老師的時候,腿部以上腰部以下的部位還有些隱隱作痛。

老師果然不愧是被稱作“光之聖槍”的男人,就算是只用槍桿作戰都讓人絲毫無法小覷。

庫爾這邊還在漫無目的的胡思亂想,而另一邊早就對落潮翹首期盼的人們卻已經發現了海面上的不同。先是海水蕩漾得越來越快,隨後在人們此起彼伏的驚嘆聲中宛如被看不見的兵器劈開一樣,濺起了巨大的浪花。在狼狽地擦去臉上的海水之後,人們就看到了之前還都是一片海水的地方露出了一條只堪堪允許一匹馬通過的沙路。

一直註視著貝殼小島方向的弗丁此時也有了動作,他將原本架在馬鞍上的長槍單手拿了起來,槍尖朝上直指天空。

“列隊!”

低沈威嚴的嗓音猶如號角一般響在騎兵們的耳畔,幾乎是立刻,所有人都握緊了韁繩等待著下一個命令。

“出發!”

弗丁發令之後,將長槍放置與身體平行,雙腳輕磕馬腹,率先以小跑的速度踏上了通往貝殼小島的沙路。作為他的親傳弟子和前騎士侍從,庫爾抖動韁繩緊隨其後,再然後才是井然有序從四列並成一列的騎兵們。

“這是哪裏的騎士?”一個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少年毫不掩飾自己的讚嘆,“真威風!”

“當然是西奧多家的。”旁邊疑似他長輩的中年男子給出了回答,“沒看見他們的藍色戰袍和銀色雄鷹嗎?”

“可我怎麽聽說西奧多家的家徽上還有紫荊花……哎呦!”少年摸了摸自己的頭,委屈地看著中年人,“打頭會把人打傻的!”

“你現在已經夠傻的了!”中年男子忍不住又拍了他一下,“都說讓你多記點東西,只有西奧多家的領主才有資格使用抓著紫荊花的銀色雄鷹圖案。那些人是騎兵,不是領主!”

“我又不知道……”少年委屈地撇撇嘴,又將目光放到了已經快看不到背影的騎兵隊伍,“況且比起那個我沒見過的領主,我還是覺得那些騎兵很帥。巴克大叔,你說我要是去應征,他們會要我嗎?”

“你?”中年男子冷笑一聲,跳上了自己馬車的車轅,“死了這條心吧!你媽媽把你托付給我是為了讓你學做生意,可不是讓你去送死的!你光看見他們現在威風,等到真有戰爭的時候,就等著哭吧!”

少年扭頭見海潮落的差不多了,也跳上了車轅的另一邊:“我就是說說……巴克大叔,咱們還是快走吧,要是晚了就又只能睡奇怪的地方了。”

貝殼小島每年三月都要接待大量游客,但除了他們的目的漩渦海潮外,並沒有任何可以匹配的招待。旅店只有兩家,住滿為止;酒館只有一家,賣的酒菜就那麽回事,愛吃不吃。人們在等待觀潮之前的日子簡直就是百無聊賴,有錢人還好說,可以坐在一起用他們自帶的餐具和食物來場下午茶什麽的,但與他們一同前來作為護送的傭兵和其他游人就沒那麽多樂子可找了。

於是極度缺乏精神食糧的人們往往變得脾氣暴躁,信奉誰的拳頭大誰就擁有真理的傭兵們更是很容易就爆發沖突,讓貝殼小鎮的治安一片混亂。

而領主瑪莎的不作為和漠視,更加刺激了這種惡性發展,要不是因為漩渦海潮真是難得一見的奇景,讓人嘆為觀止,真的不會有人想來這麽一個偏僻落後的小地方。

當然,或許這和人們其實並沒有什麽值得稱道的娛樂也多少有些關系。

“……巴克大叔,我是不是眼花了?那幫家夥在幹什麽?”

坐在車轅上的少年湯姆長大了嘴巴,對自己看到的景象不可置信,不僅僅是他,就連見多識廣的巴克也有些目瞪口呆——本應該是破破爛爛的貝殼小鎮大門此時煥然一新,兩隊穿著幹凈得體的年輕人分列兩旁,更讓人驚奇的是在大門上方還橫掛著一塊嶄新的牌匾,寫著:歡迎來到貝殼小鎮。

一個年輕人從隊列中走了出來面帶微笑開口說道:“歡迎來到貝殼小鎮,需要我幫忙介紹旅店嗎?”

“啊?啊,要!”巴克從楞神中醒了過來,聽到旅店兩個字頓時大喜,看來這次自己來得比較早,竟然還有旅店可以住。

“好的,請跟我來。”年輕人招呼著巴克,向鎮子裏走去,“您有熟悉的店嗎?”

“沒有。”巴克搖了搖頭,慢悠悠地趕著馬車,實話實說道,“去年我們來得太晚了,旅店客滿,最後只好借助在一家民宿裏。說實話那家的鋪蓋可不怎麽幹凈,味道也不好。”

“今年就不必擔心了。領主大人為了觀看海潮的游客專門新建了兩間旅社……您想住什麽價位的呢?”

“呃?價位?”巴克想了一下就釋然了,不同的房間當然有不同的價位,這在哪裏都不算是新鮮事,“有沒有比較實惠的地方?你別看我們是商隊,但人多一路上的花銷也多,能省則省。”

“當然,我能理解您的心情,誰賺錢也不容易。”年輕人點點頭,像是極為讚同巴克的話,隨後他擡起手指了指西方,開口說道“這樣的話,我推薦您去西城區的鑲金紫荊旅店,那是領主大人下令建造的兩間旅社之一,地方比較寬敞,最適合商人居住。”

“那另一家呢?”

“另一家是城東的伯爵之傲,雖然環境更好一些,但價格比較昂貴,所以我不推薦去。”

“這倒是。”巴克點點頭,“那應該是島上最貴的旅店了吧?”

“旅店的話,的確是。但如肯出價到100金幣一晚的話,您就能入住珊瑚莊園,並與伯爵閣下共進晚餐。”

巴克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後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做得可是小本生意,就算想和領主打好關系,也根本花不起這個價錢。

突然,一直坐在車轅上東張西望的小湯姆指著人潮湧動的一家店驚嘆道:“大哥哥,那是什麽地方?人好多!”

年輕人看了看那家店,臉上露出了一個自豪的笑容:“那是我們領主大人的店,叫做暴風百貨店,賣很多別的地方沒有的貨。”

“別的地方沒有的貨?”巴克敏銳的抓住了年輕人話語中的商機,“都有什麽?”

“您可以等等自己去看,絕對不會後悔。”

巴克被年輕人努力克制的驕傲表情逗笑了,同時也對暴風百貨店產生了濃濃的興趣,打算一會卸完貨之後就帶著自己的小侄子去看看。

以上的對話在貝殼小鎮比比皆是,在瑪莎的刻意安排下,游客們都有了一個新奇的體驗。在其他城鎮裏,除了有著貴族頭銜的上層階級或者其他力量強大的人外,普通階層是無法受到如此禮遇的,所以在貝殼小鎮所感受到的一切都讓他們興奮,覺得自己受到了尊重。

就在游客們在導游的帶領下參觀“全新”的貝殼小鎮時,先他們一步抵達的西奧多家的騎兵們早就已經駐紮進了珊瑚莊園,並且受到了仆人們的熱情款待。

而他們的頭領弗丁騎士,此時就在珊瑚莊園的小客廳內,五年來第二次見到了自己的領主——瑪蒂爾達-西奧多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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